進入下一部分前,我想補充一段小插曲。
在回絕 H的first offer後隔天早上,我一進辦公室便要求和我組長五分鐘的談話,我告訴他,我有一份終身職年薪XX的offer(算是說謊?),但如果公司能將我轉終身職,薪水調到XX-X以上,我會願意留下來,累積更多的經驗,因為我很喜歡這份工作,也很喜歡大家(又說謊)。
組長是一位管理風格採無為而治,五十歲左右的白人男性/好好先生,平常跟大家都嘻嘻哈哈,但他突然有點激動,正色地告訴我─Take it. 這裡是不可能給妳同等的待遇,我是以一個雇員而非主管的身份和妳說,請妳不要誤會我不想留妳。
當下我有點錯愕,也有些心寒,想說他竟連裝一下說他會去問上層,他也做不了決定等等的場面話都沒有,但也不意外,後來也滿感謝他的坦誠。
(只是想補充,為了改善自身的工作條件,能試的我都試了,bluffing真的需要很強大的心臟。)
#Part2
這個冗長的求職故事在同事 P的加入後更是精彩絕倫,但也得從我和 P 的友誼說起。
P是個來自斐濟,個性鮮明的印度裔男生,在紐西蘭待了約十年,起先來讀書,後來在連鎖披薩店幹了好幾年,做到經理,後來因為工傷傷了背,被全球資本主義大企業無情解雇,休養後找到這份payroll的工作。
P比我早進公司半年,工作非常勤奮,我一進這個組裡就發現他的作業完成量總是名列前茅,P個性外向搞笑,講話沒有界線,還常拿自己的深色皮膚開玩笑,在這麼一個壓抑壓力山大的工作環境下,能有這樣的同事簡直如獲瑰寶,我們很快地成為朋友,並且在去年十月受邀參加他的婚禮,每天下班的前半小時,大家都差不多準備回家之際,我總會去他的座位上找他聊聊,聊聊生活瑣事,抱怨一下今天做了多少工作,同事又偷懶了多少。
去年十一月,組裡的氣氛在換了新的副組長 K後每況愈下,工作量持續暴增,資深有用的組員也走的差不多,K開始把大量的工作丟給我和 P,當時我坐在 K旁邊,她時常在我面前抱怨其他組員,尤其是 P。
K指控 P不受她的管理,並且認為那是因為 P有性別歧視,不願服從女性主管的指令,我當下聽了很生氣,覺得她是以 P的種族刻板印象做不實的指控,但為了明哲保身,我除了無奈聳肩也沒說什麼,盡量保持置身事外,直到某次和組長定期開會,我提出換座位的要求,委婉地說做在 K旁邊影響到我工作,組長原本要把我換到一個無用至極的同事和一個新人中間,大概是希望我會幫忙「罩」一下他們,我斬釘截鐵地拒絕,說不,我要那個靠窗、靠走道的座位,面對我面帶微笑、但顯然心意已決的態度,好好先生組長似乎有些不知所措,我的要求終被准許。
之後我的情況好轉了一些,也開始認真找工作,然而 K和 P之間的衝突卻越演越烈,直到某天 P受不了向人資部門提出投訴,我為 P感到擔心,當時才剛經歷 Fc的離職與和解,對這樣的職場衝突問題特別敏感,因此我告訴 P,如果他需要一個人(support person)陪他去參加這場人資會議,我可以,P說好,但到了開會的前幾分鐘,他告訴我他不需要support person,他只要我同意他所要說的,我當下雖然感到錯愕,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,心裡告訴自己,可能 P在這樣的情況下比較情緒化罷了,因此我在那場會議幾乎是保持沉默,只有說 K的行事作風的確造成許多不必要的負擔。
後來也沒有什麼改變發生,我只能無奈地安慰 P,說別再糾結了,能做的都做了,這裡真的沒有認真員工的立足之地,投入再多也不會得到我們應得的,改變不了制度,只能換工作了,所以 P也開始找工作。
回到十二月中的那個週五下午,J介紹的工作在我回絕他們砍價的offer後,被放上求職網,我看的出來 P的躍躍欲試,雖然他說他不會申請和我搶,但回家和 Fc討論後,我傳簡訊和 P說,go for it,如果我最終沒有得到這份工作,至少有可能會是你的,我倆都十分需要脫離這片苦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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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圖為摩洛哥風炒羊肝、馬斯卡彭乳酪薯泥與清炒雙色椒。)